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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福全對話余凱(中):長期主義,劍氣和一
    2021-10-20 關鍵詞:芯片 點擊量:220

    “芯片是現代科技工業中的集大成者。好芯片的標準不只是算力,還有軟件運行效率。不應一味炫耀算力?!薄鄤P


    作為中國的汽車芯片創業公司,從第一個量產項目,到多數中國車企都成為其客戶,地平線只用了一年時間。

    當“缺芯”成為車業年度第一熱詞,很多人開始好奇地平線及創始人的理念和故事。
    鳳凰網汽車《趙福全研究院》第67期,趙福全院長對話地平線創始人兼CEO,同時也是人工智能專家的余凱博士。

    兩個多小時暢談,從芯片到生態,從智能化的頂層邏輯,到成就客戶的細枝末節,從“劍氣和一”到“耐住寂寞”……余凱敞開心扉,分享了很多獨家預判。(內容將會分上中下三期發布)

    清華大學汽車產業與技術戰略研究院院長趙福全(左)與地平線創始人兼CEO余凱(右)


    觀點摘要

    基礎設施:芯片是數字科技的底座。軟件定義汽車,各種各樣的軟件都需要運行在某種特殊的“基礎設施”之上,這個“基礎設施”就是芯片。

    集大成者:芯片產業是現代科技工業中的集大成者,先進的芯片由幾十億到上百億個晶體管集成,要比汽車上其他任何一個零部件都復雜得多。

    勿炫耀算力:優秀的芯片公司不能只把算力作為設計目標,更不應一味炫耀算力。目標應該是以有限的算力讓軟件最高效地運行。因為算力更高的芯片帶給客戶的不只是價值,還有成本。

    耐住寂寞:地平線的企業文化是“成就客戶,耐得寂寞”。目標就是為深度神經網絡設計專用芯片,為世界上第一家專注于此的公司。

    制造之困:芯片制造變得越來越復雜,制程每提升一代往往就需要投入數百億美元。世界上很少有公司能夠持續進行這樣大的投入,所以芯片制造逐漸集中到臺積電、三星等少數幾家公司。

    芯片與國力:一個國家的信息科技實力,不能只看其擁有多少家頂級的互聯網公司,更要看其基礎層面的核心能力,特別是數字經濟的“基礎設施”能力。如果地基不牢,上面蓋的房子再光鮮亮麗也不穩固。

    劍氣和一:要始終冷靜,反共識,長期主義。心之所向,劍之所指,這兩個事情一定要合一。如果你插科打諢,老想摟草打兔子,這個企業做不長久,客戶也不會陪著你一直玩。


    以下為訪談實錄:


    芯片是信息化時代的“基礎設施”

    趙福全:接下來,我們進入今天最主要的話題——芯片??赡芎芏嗑W友對芯片并不是很了解。那么,芯片到底是什么?芯片的產業鏈是怎樣的?芯片的設計和制造,究竟哪一個更重要?請余總先給大家介紹一下芯片產業的基本情況。

    余凱:芯片是半導體元器件的統稱,是一種內含集成電路的硅片。我們都知道硅谷,這是第二次世界大戰后全球高科技的策源地,而硅谷之名就源于仙童半導體等公司在此誕生,包括后來的英特爾也出自硅谷。應該說,芯片是數字科技的底座。前面我們談到了軟件定義汽車,而各種各樣的軟件都需要運行在某種特殊的“基礎設施”之上,這個“基礎設施”就是芯片。

    在過去的半個多世紀里,芯片已經改變了整個世界。大家肯定都聽說過摩爾定律。摩爾定律并不是一個科學定律,而是戈登·摩爾(英特爾的創始人之一)對芯片產業發展規律的經驗總結。即每過18個月,芯片上晶體管的集成密度就會增加一倍,或者單位晶體管的集成成本就會降低一半。這意味著在同等價格下,每過10年,芯片的計算能力就會增加100倍。例如過去30年,同等價格芯片的計算能力已經提升了100萬倍。這是非常驚人的發展速度。今天我們口袋中智能手機芯片的算力,比30年前裝滿整個房間的電腦的算力還要高。

    芯片技術的飛速進步,形成了一種催枯拉朽的技術力量,也催生了無窮無盡的應用可能。就像20年前人們在使用功能手機的時候,根本無法想象今天的智能手機能做如此多的事情。與此類似,我相信未來智能汽車的能力也將遠遠超出我們今天的想象。

    同時,芯片本身是非常先進的技術。比如地平線現在開發的芯片,由幾十億到上百億個晶體管集成,要比汽車上其他任何一個零部件都復雜得多。一方面,芯片的研發高度復雜、關聯廣泛,包括從前端設計、后端設計、仿真、測試、驗證及方案確定等的一系列環節,還涉及系統軟件、編譯器、操作系統等多種要素,需要非常專業的人才,且開發周期很長。

    另一方面,芯片制造也非常復雜。最初國際上有很多芯片制造企業,基本上每家芯片設計企業都自己制造芯片。但后來芯片制造變得越來越復雜,制程工藝從28納米到14納米,再到7納米、5納米、3納米,而制程每提升一代往往就需要投入數百億美元。世界上很少有公司能夠持續進行這樣大的投入,所以芯片制造逐漸集中到臺積電、三星等少數幾家公司。相應的,很多老牌芯片企業都放棄了制造,專注于設計了。

    其實芯片制造本身還不是最難的,在芯片制造的上游還涉及到很多原材料和核心設備技術,壟斷在少數幾家企業手中。大家可能都聽說過光刻機,目前高端光刻機基本上只有一家荷蘭公司可以提供。而在光刻機里還有很多關鍵零部件,技術含量都非常高。

    總之,芯片產業技術先進、工藝復雜,是典型的重資產行業,必須遵循長期主義來有序發展。過去幾十年里,中國在很多領域都實現了質的突破,但芯片這件事情卻還沒有做好,就是因為芯片產業實在太復雜了。

    在我看來,芯片或者說半導體產業是現代科技工業中的集大成者,是最復雜、最尖端、最精密的基礎性技術,也是人才和資金要求最高的產業之一。由此出發,我覺得評價一個國家的信息科技實力,不能只看其擁有多少家頂級的互聯網公司,更要看其基礎層面的核心能力,特別是數字經濟的“基礎設施”能力。如果地基不牢,上面蓋的房子再光鮮亮麗也不穩固,一旦遇到暴風雨沖擊,房子就會搖晃,甚至坍塌。而這個“基礎設施”正是芯片。

    在智能汽車產業中,地平線想做的就是夯實基礎的工作。要做好這件事情必須堅持長期主義,踏踏實實地持續努力。所以,地平線的企業文化是“成就客戶,耐得寂寞”。在芯片產業,耐不得寂寞就沒有未來。

    趙福全:確實如此,芯片產業的特點決定了,想在這個產業賺一把就撤或者賺快錢,都是行不通的。

    近幾十年,信息通信技術的進步使人類社會發生了突飛猛進的巨大變化。而信息通信技術的進步在很大程度上源自芯片技術的快速提升,智能手機就是這方面最典型的例子??梢哉f,芯片在現代社會的作用是不可替代的。

    正因如此,余總將芯片視為整個信息社會的“基礎設施”。雖然芯片的體積不大,成本也不算高,但其技術含量之高、制造過程之難、相關領域之多都是超乎想象的。事實上,芯片涉及從設計、測試、驗證、制造到銷售的完整產業鏈,也涉及原材料、工藝、裝備等一系列的高精尖技術,最終還要滿足各行各業、千家萬戶在不同場景下的多元需求,比如消費電子芯片與車規級芯片的應用環境及標準就完全不同。顯然,這樣復雜的產業絕不是某家企業或者某個行業獨自就能做好的。

    所以,芯片是涉及產業眾多、應用領域廣泛、分工高度細化的基礎性大產業,也是交叉科學的典型代表之一。正如余總講到的,芯片產業的上述特點是中國在該領域尚未取得重大突破的根本原因。


    好芯片的標準不只是算力,而是軟件運行效率

    趙福全:作為芯片領域的專家和創業者,您非常清楚,芯片絕非企業今天招來500名博士,明天就能造出產品來。所以,地平線把“成就客戶,耐得寂寞”作為自己的企業文化,這本身就反映出您對芯片產業的深刻理解。如果說滿足客戶需求、成就客戶價值是所有企業都應該去做的,那么在芯片領域更重要的是耐得住寂寞。因為沒有持續不斷的深耕和一點一滴的積累,是不可能造出好芯片來的。

    這又帶來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余總可以說是科班出身的軟件專家,而現在您又出來創業做硬件了。那么在您看來,對于芯片來說,軟件和硬件究竟哪個更重要?為什么您一直強調軟硬件必須有效匹配?芯片的算力、制程等性能與所用的算法及處理的數據,到底是什么關系?之前聽您談過,算力是評價芯片的一個重要指標,但不是唯一指標。請您談談,什么樣的芯片才是一款好芯片呢?

    余凱:剛剛趙老師談到了我之前的背景,我認為自己的第一角色是科學家,因為我長期從事人工智能領域前沿技術的研發,現在所做的工作其實也是在這個大方向上拓展。而科學最強調求真、強調客觀,這讓我形成了凡事都較真兒的工作習慣。

    對于芯片,很多廠商在做宣傳時都會講算力如何高,仿佛這就是芯片唯一重要的指標。實際上,芯片本身只是手段而已,讓芯片之上的軟件運行得更快才是我們的目的。因此,我認為評價芯片優劣的關鍵在于,這款芯片上的軟件到底運行得有多快。例如,甲芯片的算力數值是N,乙芯片的算力是2N,但是讓同一個軟件分別在其上運行,結果卻是在算力低的甲芯片上運行得更快,那我們就不能說乙芯片比甲芯片更好。之所以出現這種現象,是因為算力更高的乙芯片并沒有被充分利用,其中的很多算力只是在空轉而已。

    所以,我提出評價芯片應該以終為始,軟件在芯片上運行的效率才是評價芯片優劣的核心標準。如果只是就硬件說硬件,并沒有觸及事情的本質。從這個意義上講,優秀的芯片公司絕不能只把算力作為設計目標,更不應一味炫耀算力。在打造芯片時追求的目標應該是,以有限的算力讓軟件最高效地運行。

    當然,這一點也是我在實際工作中逐漸摸索感悟到的。之前二十多年,我一直從事軟件算法的研究,大約在2012年我開始意識到硬件芯片的重要性。當時我在百度負責人工智能技術的研發,進行大規模的深度神經網絡訓練。結果我們發現:同樣是處理器,為游戲設計的GPU(圖形處理器)和為通用計算設計的CPU(中央處理器),表現可謂天差地別。深度神經網絡運行在GPU上,要比運行在CPU上快40倍,而兩者的算力遠沒有這么大的差別。也就是說,對于深度神經網絡這一軟件來說,GPU是比CPU更好的解決方案。這讓我意識到,并不是說Intel x86芯片的算力強,運行某種軟件就一定高效,軟硬件之間的有效匹配至關重要。

    事實上,軟件與硬件從來沒有真正分離過,二者一直都是相互融合發揮作用的。比如在PC時代為什么誕生了WinTel聯盟?很大程度上是為了使Windows操作系統與Intel芯片更好地耦合在一起。在WinTel架構下,Intel芯片無需考慮支持其他多種操作系統,只為支持Windows操作系統設計即可;而Windows系統也無需考慮往下兼容多種不同的芯片架構,只要兼容x86即可。這樣軟件和硬件才能高度協同,才能更加高效,這是一個客觀規律。

    我們當時發現GPU比CPU更適合神經網絡,而GPU并非專門為神經網絡設計,而是為游戲圖形運行設計的。這不由得讓我們思考,如果為深度神經網絡設計專用架構的芯片,專門匹配神經網絡的結構和算子,是不是能讓神經網絡的運行效率進一步提升?答案顯然是肯定的。這是促使我2015年出來創立地平線公司的一個重要原因,地平線的目標就是為深度神經網絡設計專用芯片,也由此成為了世界上第一家專注于此的公司。

    另外,創立地平線還有一個重要原因,與自動駕駛有關。2013年我在百度做自動駕駛項目時發現,每次打開后備箱,里面各種工控機、接線非常雜亂,密密麻麻地亂成一團。當時我就想,如果自動駕駛汽車是這個樣子,哪個消費者敢買呢?我們應該把這些不同的工控機處理器都集成到一塊芯片上,讓軟件都在這塊芯片上高效地運轉。而這件事情與開發深度神經網絡專用芯片正好可以結合起來,我覺得肯定能促進自動駕駛技術的進步。今天看來,可以說創立地平線源自我們對未來科技發展趨勢的正確預判。

    趙福全:您在百度工作時有沒有提出做芯片的建議?還是您看到了這個機會后,就決心自己創業來做?當然,做芯片投入大、回報慢,對于習慣于短周期運行、快速盈利的互聯網公司來說,要下決心進入芯片領域確實不太容易。

    余凱:我當時提出了建議,只不過百度決策層最終沒有采納。那時候消費互聯網正蓬勃發展,面對中國龐大的消費人群,互聯網公司首要考慮的是如何快速擴張規模、搶占市場份額。而做芯片是很辛苦的事情,不僅需要長期持續大量的投入,而且對人才的要求非常高,還需要很長時間才有可能盈利。要知道我們在2013-2014年討論這件事情時,芯片還是冷門,遠不像今天有如此高的熱度。

    據我所知,目前百度已經拆分出了一個做芯片的公司。作為先行者,我對此持開放的態度。該做的事情總會有人來做,大家都有嘗試的權力,而最終只有經過充分的市場競爭,才能產生更優秀的勝利者,并給產業和客戶創造更大的價值。

    趙福全:簡單梳理一下,一款好芯片應該是什么樣的呢?余總認為,不應該簡單用芯片的基本參數數據來衡量,而應該看芯片運行軟件的最終結果。因為芯片只是各種應用的平臺,讓不同軟件都能八仙過海、各顯其能,這才是我們的目的。就像春晚舞臺一樣,真正關鍵的是讓演員、燈光、音響等有效匹配,而不是舞臺有多少平米的面積那么簡單。

    芯片就是軟件的舞臺,舞臺面積大小、燈光音響設備等都很重要,但只是必要條件,最終演員演出的效果才是充分條件。所以衡量芯片優劣的標準,要看芯片之上的軟件能否最大化地發揮作用。兩款相同算力的芯片比較,能讓軟件運行得更高效的芯片才是好芯片。當然,軟件運行也必須要有芯片算力提供保障,因此并不是說算力不重要。算力和軟件之間有效匹配,讓軟件更好地發揮作用,這才是最重要的。


    芯片設計要以終為始,算力應充分利用

    趙福全:這實際上也指出了芯片設計的關鍵,為了實現算力與軟件的有效匹配,芯片基本架構的設計者,不僅要懂得芯片制造的工藝,懂得算力提升的技術,還要懂得軟件算法的原理。也就是說,只懂硬件或者只懂軟件都不夠,必須對這兩方面都有很深層次的理解。所以,芯片產業需要的是像余凱博士這樣的“雙料”人才——懂芯片的科學家與懂算法的數學家的集合體。當然,除了既懂硬件又懂軟件之外,芯片企業的領軍人還要有戰略眼光,能夠對產業發展的方向和節奏做出前瞻的判斷。

    那么通過這段時間的創業實踐,您認為怎樣才能做好芯片的軟硬融合?具體來說,在芯片的設計過程中,硬件和軟件應該怎樣平衡呢?

    余凱:我認為還是要萬宗歸一,以終為始。即首先思考芯片最終的應用場景是怎樣的,需要解決什么問題,使用什么軟件算法,然后分析這些算法需要什么結構和算子,再倒推出最適合的芯片硬件架構,使之能夠有效支持相應算法的高效運行,確保沒有算力浪費。

    趙福全:余總,假如有企業能把芯片算力做到1000TOPS(處理器運算能力單位,1TOPS代表處理器每秒鐘可進行1萬億次操作),而地平線只能把芯片算力做到100TOPS,那恐怕即使算法再好、匹配再佳,軟件的運行效率還是會受限于算力不足吧?這就像一天只有24小時,即便再能干的人,也無法完成自己需要25小時才能做完的工作。當然可能您會說,有100TOPS的算力就足夠用了。但是產業需求的增長很快,芯片技術的進步也很快,我想我們總有一天會需要1000TOPS的算力。同時在邏輯上,企業可以因為沒有必要而不去做1000TOPS的算力,但是不能因為自己做不出1000TOPS,就轉而去研究如何把100TOPS的算力用好。您怎樣回答這個問題?

    余凱:這個問題我是這樣思考的:一方面,算力更高的芯片帶給客戶的不只是價值,還有成本。一般來說,芯片的成本與其面積大致成正比,1000TOPS芯片的成本就是100TOPS芯片的10倍。因此,芯片算力并不是越高越好,我們先要從性價比的角度判斷客戶究竟需要多大算力的芯片。另一方面,做企業必須有效平衡現實主義和理想主義,不能下意識地覺得這兩件事一定是矛盾的。在我看來,我們應該用極度現實主義的方法,去努力實現極度理想主義的結果。具體來說,地平線肯定會追求芯片算力的不斷提升,但在量產產品上,我們更注重憑借自身在算力與算法匹配方面的優勢,為客戶節省成本、創造價值。

    尤其對于車規級芯片,我覺得必須拉長時間維度來看問題,不能期待著遠大理想馬上就能實現,并以此來規劃產品,那肯定是行不通的。當前L5級無人駕駛汽車的量產還遙遙無期,L4級全自動駕駛汽車量產的時間點也還不能看清楚,如果現在就拿出未來才需要的芯片算力,且不說很難做得到,就是能夠做得到,也是一種嚴重的浪費,反會因為成本過高而降低產品的競爭力。

    趙福全:這說到了問題的關鍵。對于現階段的產業發展來說,提供算力達到1000TOPS的芯片固然重要,但是提供能夠以100TOPS算力實現300TOPS算力效果的高性價比芯片可能更重要。地平線并不是不看重設計開發1000TOPS芯片的能力,但是更追求把100TOPS芯片用到極限的能力。同時將這兩方面的能力綜合起來,根據市場實際需求來打造相應的量產產品,從而既滿足眼前需求,又儲備未來能力。

    對此我深有同感,企業切不可一味給客戶畫餅。芯片算力1000TOPS聽起來很好,假如能用100TOPS算力芯片的價格買到1000TOPS算力的芯片,大家當然求之不得,但這是不現實的。正如剛剛余總所講,兩者的價格要相差10倍。退一步說,即便價格相差沒有這么多,芯片企業也有能力把算力做到這個程度,但如果客戶不能充分利用這種高算力,也仍然是一種浪費。不久前我主持一個論壇,有一位軟件企業的老總在發言時就提到,對每一個TOPS都要精打細算地使用。我當時就做了點評:這是企業真正核心的技術訣竅。因為每個TOPS都是成本與能力的集合,所以一定要把能力用到極致,而盡可能不去增加成本。反之,如果能力始終是在七折使用,這本身就等于增加了不必要的成本。

    余凱:是的,現在行業里有一種傾向就是追求過高的算力,其實是讓客戶購買自己用不上的TOPS。我一直覺得,企業最基本的價值觀應該是真才實料、物有所值,如果非要給用戶提供1000TOPS的芯片,而用戶使用其中的100TOPS就足夠了,那是有違上述價值觀的。


    車規級芯片是難度最大的半導體產品

    趙福全:剛剛我們談到芯片的產業鏈很長,包括原材料供應、生產制造、封裝測試、軟硬件集成以及設計工具、IP授權、生產設備等多個環節。那么,地平線在芯片產業鏈中的核心定位是什么?你們的業務聚焦在哪里?你們的上下游企業都是誰?

    余凱:地平線的性質與英特爾、高通、英偉達等公司相似,這類企業稱為芯片設計公司。我們主要是設計芯片,而不會去制造芯片。打造芯片的過程有點像織毛衣,地平線這樣的企業負責設計芯片的內部架構,通常是立體的,后續晶體管就會按照這個架構串連起來。然后我們會把設計圖紙交給臺積電等芯片制造商,由它們按照我們的設計方案進行生產,也就是把毛衣織出來。當然,這是非常粗略的分工介紹。

    趙福全:就是說,地平線是做芯片設計的,同時要和芯片制造商有效銜接。那么你們對芯片制造需要了解多少?

    余凱:我們既要與芯片制造商對接,也要與晶圓供應商溝通,以了解什么芯片設計方案是它們能夠穩定生產出來的。因為汽車芯片對于合格率、缺陷率以及安全性、可靠性都有很高的要求,地平線必須知道合作伙伴目前的生產能力是不是符合標準,這就需要雙方緊密互動。如果芯片設計方案中有一些關鍵指標無法達到,我們就要共同研究討論,對方案進行修改。

    當然地平線只會了解芯片制造的相關知識,不會去涉足制造。我認為,這是產業分工和專注主業的必然選擇。參考手機公司,手機上的所有零部件包括芯片這樣的關鍵件,幾乎都是由外部供應商制造的,有著清晰的產業分工。但是手機公司同樣要了解制造環節的關鍵技術,并且要與相關供應商共同解決一些關鍵問題。

    趙福全:地平線作為芯片設計公司的定位,我覺得也是您基于自身專業特長的合理選擇。就汽車芯片的產業分工而言,大體上是車企提出需求、芯片設計公司進行設計、芯片制造商完成生產。為此,芯片設計公司必須與上下游企業緊密合作。面向整車企業,地平線必須考慮汽車芯片的應用狀態,為此要對汽車產品本身有足夠的了解,當然無需達到整車企業的程度,但一定要形成與整車企業相關團隊有效互動的能力。唯有如此,才能最終滿足客戶的需求。面向芯片原材料和制造企業,地平線必須考慮芯片材料以及制造技術的發展水平,確保自己的設計方案能夠與之相匹配,為此還要對芯片的材料和制造有足夠的了解。也就是說,芯片是一個強調協同作戰的產業,任何企業都不能孤立存在,而是需要其他相關企業的支持。如果一家企業謀求自己掌握產業鏈上各個環節的能力,那結果一定是喪失自己的強項和特色。

    下一個問題,芯片千差萬別,僅在汽車產業內就有很多類型的芯片,您為什么選擇進入汽車領域,又為什么專注于汽車智能芯片呢?大家知道,芯片有消費電子芯片和車規級芯片之分。從芯片設計的角度看,您覺得車規級芯片的難度體現在哪里?實際上,在傳統汽車零部件上我們也能發現類似的差別,例如同樣是玻璃,用在建筑上是一回事,用在汽車上則是另一回事,后者必須進行更加嚴格的試驗測試及驗證,同時在制造上還必須保證更高的產品一致性。那么對于車規級芯片來說,其設計方案有哪些更高的標準或指標?

    余凱:我認為,車規級芯片應該是所有半導體產品中難度最大、復雜度最高的一種。消費電子芯片通常無關人身安全,但是汽車芯片與人的生命安全息息相關,所以車規級芯片的可靠性、安全性和產品一致性要求都非常高。同時,車規級芯片的導入周期很長,一款車的開發一般要3年時間,而汽車芯片從概念設計到第一次在汽車產品上量產,基本上至少需要4.5-5年的時間。相比之下,消費類芯片的導入周期通常只需2-3年。

    車規級芯片在設計和制造等各個環節的極高要求,主要體現在安全性和可靠性指標上。例如工業界有一個重要指標叫產品缺陷率,一般以PPM(即百萬分之一)作為衡量單位。通常消費電子類如手機芯片的標準是200個PPM,也就是100萬個手機芯片里最多允許200個芯片出現缺陷;而車規級芯片的標準是10個PPM以下,有些與安全強相關的芯片,甚至追求0個PPM的目標。又如汽車芯片需要在各種電磁干擾的環境下保持平穩運行,因此必須留有足夠的margin(裕度),確保芯片性能上下波動時不超越許可的界限。顯然,要達成這些指標是非常困難的。


    企業最重要的核心競爭力是文化價值觀

    趙福全:汽車的硬件和軟件都是人命關天的,試想如果芯片在汽車行駛過程中突然失效,喪失計算能力,就很可能會出大事故,因此對汽車芯片和手機芯片的要求有著巨大的差別。與此同時,汽車芯片的應用環境也更為復雜,涉及各種各樣的工況,這進一步加大了車規級芯片達成安全標準的難度。

    剛才您說到,地平線與英偉達、英特爾等公司的業務類似,另外國內也有其他幾家初創的芯片設計公司。與這些公司相比,您覺得地平線的核心競爭力是什么?您認為地平線怎樣才能在競爭中脫穎而出?

    余凱:企業的發展需要一個過程,在不同階段,企業所需的核心競爭力是有所不同的。地平線目前還處于創業初期,我覺得我們的核心競爭力主要體現在四個方面。

    第一體現在認知領先上。我們是行業中最早看到汽車智能芯片發展趨勢和重大機遇的,也因此地平線成為業界第一家專注于開發汽車智能芯片的公司。

    第二體現在人才上。我和創始團隊成員屬于世界范圍內最早一批從事深度神經網絡算法研究的人,在ImageNet視覺識別挑戰賽和谷歌Waymo自動駕駛算法挑戰賽上,我們都是全球首個冠軍團隊。

    第三體現在軟硬融合的技術優勢上。地平線是一家有特色的科技公司,我們在芯片硬件公司里是最懂算法軟件的,在算法軟件公司里又是最懂芯片硬件的,這是我們在技術上的核心優勢之一。

    當然隨著產業的發展,今后肯定會有更多公司進入汽車芯片領域,我們必須面對這些公司的挑戰。我一直認為,任何企業在技術上的先發優勢都是暫時的,假以時日,總會被對手追上。但是在技術量產過程中的訣竅,是必須經過摸索乃至付出代價后才有可能被企業掌握的。所謂“實踐出真知”,說的就是這個道理。最終產品的優化和技術的迭代,絕不是在實驗室里苦思冥想就能實現的。在這方面地平線起步較早,一定要知行合一,努力走在最前面。

    第四體現在客戶關系上。我一直覺得在新技術落地的過程中,與客戶的關系非常重要。地平線一定要全心全意地為客戶解決問題,以此來幫助客戶、成就客戶,這樣才能不斷加深彼此的了解,直至形成某種共情,即能夠設身處地地體會到對方的處境和困難。實際上,客戶和地平線是同學關系,我們一起來學習“智能汽車”這門最難也最重要的大課,雖然也有班長、班委的分工,但大家的目標是一致的。

    總體來看,企業之間的競爭是品牌、商業模式、組織以及文化價值觀等的綜合較量。這里面看起來文化價值觀似乎是最虛的,不過最后你會發現,站在五年、十年的長期視角來看,文化價值觀才是最實的要素。企業家信奉的是什么?領導層堅持的是什么?中層和基層員工做事的出發點又是什么?短期內企業也許可以自我欺騙,或者通過“包裝”去忽悠客戶。但時間一長,一定會被看穿,到頭來受損的還是企業自己??傁胫导槿∏?、占別人便宜,這樣的企業是無法長久的。所以我覺得,企業的文化價值觀才是最重要的核心競爭力。

    正因如此,我們反復講八個字——成就客戶,耐得寂寞,這是地平線的文化價值觀,也是地平線一切行動的根本出發點。相應的,地平線商業模式的核心就是“全維利他”,因為我們認為,“利他”才能“利己”,成就客戶是成就自己的最佳方式。

    趙福全:聽余總分析地平線的核心競爭力,非常清晰,且層層遞進,從具體各要素的優勢,一直上升到企業的文化價值觀。這反映了余總作為企業領軍人,在骨子里真正相信的是什么。其中有幾個觀點,我也深有同感。

    第一,芯片聽起來是硬件,但如果缺乏對軟件的深度理解,芯片硬件的作用是無法充分發揮的。之前大家常說要軟硬結合,實際上我覺得軟硬融合才是最高境界,也是未來企業必不可少的核心競爭力之一。在這方面,余總的認識和行動比很多人都早,六年前就開始創業,致力于抓住汽車智能芯片的機遇;而六年后的“芯片荒”印證了余總當初判斷的正確性。不少初創企業是近期才開始進入芯片領域的,這就比地平線晚了一步。

    第二,實踐是檢驗真理的最佳標準,也是唯一標準。書本或者圖紙上的知識是“死”的,實踐中凝練、完善及應用的知識才是“活”的。事實上,知識只有得到有效利用才能變成智慧,包括技術上的智慧,也包括商業上的智慧。盡管地平線仍處于創業初期,還不能說完全做到了這一點,但你們已經在實踐了,也因此積累了寶貴的先發優勢。我認為先發優勢與創業時間的早晚并不完全成正比,而是與技術產業化應用的路徑與模式更為相關。聽了余總剛才的介紹,我覺得地平線在這些方面的思考是很深的,行動是扎實的,先發優勢也是明顯的。

    第三,企業與客戶之間的關系也是一種核心競爭力。地平線致力于與客戶緊密互動,一起學習和成長,共同面對和克服困難。在這個過程中,地平線可以與客戶分攤“學費”,同時客戶也會倒逼地平線更快地成長。

    第四,企業要想走得長遠,最終必須依靠企業文化和價值觀。對此,企業家一定得真相信,才會全力推動、認真踐行。包括堅持創新,確保技術上始終有前瞻儲備;包括堅持實踐,在軟硬融合方向上不斷深入;也包括全心全意地服務客戶、成就客戶等。

    其實成就客戶,最終還是為了成就自己。如果客戶伙伴和廣大消費者不滿意,供應商企業是沒有前途的。特別是像芯片這樣的產業,更不可能靠短期投入或炒作就能賺到錢然后抽身撤出。因此,企業必須腳踏實地、認認真真地去做好每一件事,我認為這是企業最重要的底層價值觀。也只有真正建立起這樣的價值觀,企業才有可能實現可持續的健康發展,甚至等到余總退休之后,地平線仍能穩健地前進。

    余凱:地平線的第一個量產項目是去年6月啟動的長安汽車項目,而到今天的一年多時間里,中國絕大多數整車企業都已經成為了我們的客戶。在這些量產項目中,我能感受到客戶對地平線的認可和需要,感受到我們真的能幫客戶解決問題,這也讓我們倍受鼓舞。而客戶反饋最多的是,地平線的服務非常好。不久前李想在其發布會上就講到,地平線與理想汽車的工程師們一起熬夜來解決問題。事實上,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

    這就是我剛才說的,地平線的核心競爭力已經從認知、人才和技術層面,逐步沉淀到文化價值觀層面,真正開始成就客戶了。我和地平線的全體員工都越來越相信這一點,也越來越認識到自身的價值。比如當李想在臺上講到地平線工程師的努力時,我們現場的一些員工禁不住熱淚盈眶,因為客戶的認可讓他們覺得自己所做的工作非常值得。

    我個人認為,人的本心中都有幫助他人、成就他人的天性和善意,而好的管理應該充分激發人的這種天性和善意,這樣才能打造出一家好的企業,并且讓企業擁有長久的生命力。而在幫助他人、成就他人的過程中,企業自身也肯定會受到認可、創造價值、走向成功。當然,要始終如一地做到這一點并不容易,所以我們在“成就客戶”后面加上了“耐得寂寞”四個字,就是提醒自己必須堅持長期主義,必須做到知行合一。

    趙福全:說起來這些道理好像大家都懂,不過很多人只是嘴上講講,并無實際行動;還有些人是專門講給別人聽的,自己做的完全是另一套;即使真想做的人也未必能夠堅持做下去。而余總不只在說,而且在做,您確立了企業的文化價值觀,并帶領全體員工一起努力踐行。這說明您是在骨子里真正相信要“成就客戶”的,而在實踐中得到的反饋,也讓您更加堅信這一理念是正確的,并且開始為地平線帶來應有的回報。我想,這一點對所有企業都有借鑒價值。

    就像李想的即興演講,車企掌門人在發布會上通常主要是介紹自己的產品有多好,很少會講到某家供應商。畢竟汽車產品的供應商實在太多了,車企也沒必要厚彼薄此。但李想卻專門講了與地平線合作的細節,講了兩家企業的工程師們一起通宵達旦地工作,共同解決問題,我覺得這是他發自內心地感謝地平線工程師們的傾情投入。同時,這也說明地平線確實形成了全力以赴“成就客戶”的工作氛圍。這種氛圍保持下去,就會積淀成為企業文化,進而支撐地平線走得更好更遠。

    來源:鳳凰網汽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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